【生查子·鞭影落春堤】

芝兰

纳兰容若：【生查子·鞭影落春堤】

纳兰容若：骑一匹骏马，驰过长堤，步步催马，鞭影横飞，我要看尽这春色的美。【生查子·鞭影落春堤】

生查子

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鞭影落春堤①，绿锦障泥卷②。脉脉逗菱丝，嫩水吴姬眼③。
啮膝带香归④，谁整樱桃宴⑤。蜡泪恼东风，旧垒眠新燕⑥。

【注释】

①鞭影：马鞭的影子。

②障泥：即马鞯。垂于马腹两侧，用于遮挡泥土的东西。

③嫩水：指春水。吴姬：指吴地的美女。

④啮膝：良马名。

⑤樱桃宴：科举时代庆贺新进士及第的宴席。始于唐僖宗时期，后来也指文人雅会。

⑥旧垒：旧时的堡垒、营垒。

【赏析】

骑一匹骏马，驰过长堤，步步催马，鞭影横飞，我要看尽这春色的美。骏马飞奔，马鞍两边垂障上的轻尘腾飞。路旁女子含情脉脉，目光炯炯有神，好比吴地佳丽的眼波。我游遍全城，骑马归来，带回一缕春日芬芳。是谁主持了一场樱桃宴会，要来庆贺新科进士们。东风徐徐，蜡烛被吹得跳跃起来，弄得它“泪流满面”。去年的燕巢中钻进了新来的燕子，一切似乎如此春风得意。

这首词作于清康熙十五年（1676年），纳兰性德以殿试考中“二甲七名”后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潇洒姿态。

纳兰的仕途并未遇到什么阻碍，一方面得益于他的门楣，另一方面，他的个人才情与极深的汉学修养也助他步步高升。无论是儒学汇编《通志堂经解》还是涉猎广泛的《渌水亭杂识》，都显示了他的广博的学识。这样的文武英才，自然备受皇帝器重，前途无量。

这首词恰逢其二十二岁仕途腾达的起点上，词中体现了纳兰初期的入世意识和豪放气魄。古人云“相由心生”，此词中的意象正符合了年少时豪放张扬的纳兰心中的狂喜之情。春色正浓，是一年中生机勃勃的开始，孕育了无限生机，在这个时候横鞭策马，即便是飞驰的马蹄溅起春泥，沾湿绿锦，也是不足惜的。除却美景相伴，还有佳人含情的目光，无需多做形容，一双“嫩水吴姬眼”就把女子的美貌描绘得生动形象，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双波光水嫩的大眼睛。“鞭影”、“绿障”、“春堤”、“菱丝”、“嫩水”，各种充满了动感、孕育着生命力的事物重合，将词人激动的心情，舒畅的感受表达得淋漓尽致。如此张扬放纵、豪气冲天，难怪人都言“少年得志、金榜题名”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

由策马游城为起，描绘途中美景佳人，而后下片承接写至“归”。“归”为“啮膝带香归”，踏尽繁花，享受了众人艳羡的目光，即使归来，依旧满身余香。而为了迎接归来，又有人备好了“樱桃宴”，觥筹交错，均是庆贺之词，哪能不叫人心动流连！烛光闪烁，天色已晚，流年似水，这场宴会不知举办过多少次了，但今年却是轮到“新燕”。“蜡泪”本多为悲凉之意象，但在此，一个“恼”字却将红烛也写得俏皮了起来，红烛不再是孤独垂泪，顾影自怜，却似怨恼东风不该，更为人性化，与“东风”恰似一对冤家。最后一句以“新”“旧”对比，暗喻光阴流逝，“旧垒”住进“新燕”，虽有感慨，却依旧积极明媚，因为今年的词人，正是入眠的新燕，也正是如此循环往复，世界才得以生生不息。

《生查子》作为纳兰前期的代表作之一，我们可以从中看到年少的他意气风发，与往后纳兰厌倦官场后的缱绻之词有很大的差异，也正是这种差异，我们才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成长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