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猴的和属猪的

竹山居士

朱老四的邻居老孙特别鬼，且无巧不占，因此他好友不多。朱老四退休后不知怎么搞的，和他搅和到一起去了。老婆提醒他，那人不怎么的，跟他一起可要当心了。闹不好他把你卖了，你都不知从哪上的贼船。老四听了不以为然，他说：“我那么大的人，汽车火车都坐过，还怕受驴颠荡。”他不信老伴的话，照旧和老孙玩在一起。

爱占小便宜是老孙的秉性，他特别善于发现周围能够捞到好处的可乘之机。比如湖堤上果树结的李子、石榴、柿子和桃、杏等果子，他总能在它们该摘的时候，第一时间满载而归。再比如，蒸菜中被尊为上品的洋槐花。尽管广播宣传，电视曝光，一再对有些市民攀树劈枝的野蛮采摘行为给予批评和劝导，可他老鼠不听猫念经，照旧可以不费周折地将其搞上餐桌。

还有更令老朱吃惊的是这家伙，竟能贼到连风景区的即饮水都不放过。他发现即饮水的水龙头无人看管，就在出来玩时，带个五斤装的塑料桶，每天两次往家倒腾。也就是说他家做饭和饮用水的问题都在他出来玩耍的过程中悄然解决了。起先他还埋怨老孙这家伙太小气，连最不值钱的水都要占公家的便宜。可经老孙一解释，他才知道人家那叫精于算计，他说不花钱的水，用起来多泼剌，除了直接饮用外还可以烧茶做饭。而且比自来水好多了。自来水的水碱大，泡出来的茶口感不好，做出来的饭菜也不香。还容易让人得结石。末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俺这样做，有啥不好？既累不着，又能省去家里纯净水的开销，何乐而不为！”。

老朱开始不屑于为一些蝇头小利去劳神，他认为这太小气和俗气。可是和老孙一起呆长了，慢慢地觉得傻不拉几的是自己。大家一起出去的，人家回来从不空手，而他却两手拍啪空空如也。论养老金自己拿的不比人家多，论身份自己还不如他，人家在单位大小还当过作业班长，而他一辈子就是个建筑工人。现在退休了，有必要那么一本正经吗？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渐渐地他就被老孙给同化了，那家伙干什么，他也跟着干什么。

可老孙毕竟是老孙。老朱毕竟是老朱。若论办事的水平，老朱比起老孙来那就差远了。比如他们同去湖边偷钓，老孙大方地将自己的窝子让给了老朱，他则另选了一处隐秘之所安营下寨，结果老朱被捉。就在老朱写检查被罚款的那会儿，人家老孙早已在家一边端着小酒，一边悠闲自得地品尝湖鲜了。就那，老朱还以为老孙很义气，够哥们。岂不知那人特精，他深知狡兔三窟的奥秘，偷钓最忌在一处插万年桩，最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样才不会被人盯上。老朱今天垂钓的地方正好是老孙昨天收获让人眼红的地方。这样看来，他替那家伙挡枪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了。

话说国庆期间，市里为增加节日气氛，广场和一些街面上，都摆满了各种盆栽花卉。有千日红，一串红，万寿菊，牵牛花。紫薇和各种盆菊等。这些盆栽汇成了花的海洋，将大街小巷装点的五彩缤纷，美不胜收，平添了许多热烈祥和的节日气氛。

可社会上就有一些不讲公德和不自觉的人，看到好的东西就想顺手牵羊，偷偷摸摸往家倒腾。老孙的阳台上就赫然摆上了金盏菊，悬崖菊，万寿菊和波斯菊的盆栽。起先老朱因胆小，跟在老孙身后望风，没敢动手。后来见人家阳台上花香怡人，秋意盎然。就有些后悔。那天自己真没劲，说啥也该跟老孙一起弄回几盆来。否则，现在也不必看着人家观花赏菊，自己却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思忖再三，终究经不住诱惑，他耐着性子等到了晚上。人说做贼心虚，一点都不假。他拎着一个大提包像小偷似的在花坛前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后来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瞅准时机，挑了几盆白天踩点时相中的所爱，快速将其塞进大提包里。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现场。只说大功就要告成，明天自己的阳台上，也会像老孙家一样满堂绚丽，花香习习了。他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加快了步伐。就在这时，从路两边冲过来几个带红袖标的大妈，不由分说将他围了起来，其中有两个人上前去拽他的提包，他躲闪着，另外两个就拼命地去撕扯他。时间久了。有行人围堵了过来。这时他看走也走不掉，脱也脱不开身，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打消了继续纠缠的念头。最后硬着头皮跟她们一起去了街道办公室。到了那里，少不了的是认错，检讨，道歉和写保证书。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才被放回。

后来他才知道，国庆的前一天晚上，就有一些自私自利的人偷偷往家带花了。没办法，第二天园林部门又派人加班增补了些。当天晚上电视主持人在专题节目中还对此事进行了点评。只不过那晚他和老伴不在电视机跟前，没有受到警示和教育，这才造成了他的鲁莽和失算。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了，可不想，那晚有人用手机录了像，并且发给了当地电视台。第二天就被作为典型案例录用了。虽然老朱的脸上被打上了马赛克。可他的身影和姓氏以及现场周围的环境都让邻里百舍一眼就看出了究竟。

那天他和老伴也都坐在电视机前，老伴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接下来她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临末了老伴还一个劲地抱怨他说：“当初不让你跟那个死老孙一起玩你就不听，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老朱这时却想的是明天如何出去见人，如何堵住那帮老家伙们的嘴！再想想这事也真他娘的奇了怪了，人家老孙那么长时间往家捞东西，也没见他出过事。可自己头一次单独行动就让人逮了个正着。他觉得窝囊还有些想不通，就向另一个老友老孟去讨教，老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你怎么能跟他比，别忘了他是属猴的，你是属猪的。知道不？山枣是猴吃的，老母猪一吃就倒牙！”

老朱听了他的埋汰，差点没气晕过去，闹了半天自己在大家的眼里还是这形象... ...